星期六, 5月 05, 2012

島上的老人他收到一封信,一封由魚兒寄來的信,魚兒并沒有進入他的屋子,并未進入他的生活,有時候他倒是十分渴望魚兒的入侵。但他又不能說,他總不能邀請魚兒進來家裏坐坐。他不會說魚兒的話,只懂看著魚兒的眼睛,像鱗片一樣閃動著奇怪的綠光,好像明白,又好像不太清楚。Anyway,他總是在收信的時候,向著魚兒的眼睛誠懇地望,然後微微點頭,像是要道謝。因為魚兒帶給他信件,帶給他和外面世界的一點聯繫。 他多久沒離開過這個島嶼了。 他不被准許離開。 他沒有通行証。 是的,在這裏,你到哪兒去都需要通行証。魚兒們有,牠們收藏在鱗片之間。牠們有很多很多,所以可以隨意的到處游。 他不可以。 他曾經嘗試撐他的小船出海,可是走沒多遠,就被巡航船截回來。 他們問他:通行証呢? 他說:甚麼通行証? 他們說:就是通行証。 他說:我不懂得。我想我沒有通行証。 他們說:那對不起,我們無法放行。 他們的眼睛冷冰冰,比魚兒的眼睛的綠光更怪異,比他每天面對的海水更深不可測。他於是收起了帆,回到小屋裏。

(樂師坐的地方都是白沙。每當走進去再出來,總是會踏出一道白色的印痕。) 在一片沙地之上,偌大,無垠,也無痕。 白色的風刮起來,輕輕渺渺。 行者在偌大之上流盪。無始無終。 煙就在中央處被燃點,向上的裊裊的升。 行者如同無目,或曰目中既有且無。 流動。 俗世的聲音闖入,如同裂縫被破開、像浴室頂的碎紋,掉下一角,切斷一角。繼續滲入。 ﹣叮,叮,叮。答。吱﹣﹣﹣啞﹣﹣﹣﹣噠。 煙在半空凝結,無法承受這輕省,瞬間碎裂。 聲音開始。 一旦聲音開始就無了斷。聲音開始世界就擴展,進入混沌,有人聲有車聲有機器有水有雜訊喧嘩不已。 在雜訊中你看見有一個人,他正要提起些甚麼。啟動甚麼。 晃動。像喪禮告別式一樣,神父手持會飄煙的香壺,屬靈的晃動。就此在空洞裏有了軌跡。耳朵聽不見禱文,聖詩的旋律如同肥皂泡飄上半空消失不見,只有晃動的軌跡,彷彿永恒。

你詢問我,桌子該坐哪一邊,我躊躇著不懂得回答。 當我想要撫摸你的髮際,卻感覺到你的畏縮,那讓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。